冷纯

【旭润】帝心殇15(黑化/囚禁/虐)

一句话简介:天魔大战后,旭凤提着赤霄剑怀着刻骨的仇恨进了璇玑宫……


前文见合集目录,本章食用指南: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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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邝露把血灵子的真相告诉旭凤时,是在龙堕之象的三天后。


  紫藤花瓣飘然而落,那个一身素净的女子坐在寒潭边的石头上,轻轻缬去魇兽背上的花瓣,将那段深埋在一千年前的往事和盘托出。


  她说,你以为血灵子救的是谁,殿下救的哪里是锦觅,殿下真正救的是你,旭凤!


  一半的天命仙寿,他就那样无怨无悔地给了你,然后拖着一身使用禁术后被反诅的残躯以灵识入魔界,眼睁睁地看着锦觅和你冰释前嫌,看着你们拜堂成亲,回到天界之后,因为脆弱的灵识受到魔界汹涌强大的魔气入侵,一病不起。


  殿下灵力强悍,六界难逢敌手,何曾惧过那穷奇,若不是为了救你,为了去魔界偷偷瞧你是否安好,他又何至于灵识不稳被穷奇反噬,把自己锁在璇玑宫里倍受煎熬不肯任何人进去,偏偏不让一兵一卒去拦提着赤霄剑杀气冲冲的你。


  你能想象吗,旭凤,你好好想象一下,一个被穷奇反噬痛不欲生的人,强忍着钻心蚀骨的剧痛坐在案几前一笔一划地端正写下罪己诏,为你扫除了登基为帝的最后障碍,他把路都替你精心铺好了,然后把自己锁在深宫中,等你来杀他。


  你把赤霄刺进他胸口的逆鳞时,他会有多痛?


  邝露说到这儿,顿了顿,冷眼瞧着眼前的男人震惊到难以自已,摇晃着身体一下子跌坐到冰凉的石板地上。


  她弯腰,纤纤玉指碰触到石板地面,寒潭的水养育了附近的花草木石上万年,水性至寒,地面自然冷得彻底。


  地上很凉,不是吗?


  旭凤不答,他有强大的火系护身,却能感受到寒潭充盈的冷气顺着膝盖嗖嗖地朝上蹿,不容拒绝地袭遍全身。


  骄傲了几万年的火凤凰,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彻骨的寒意。


  邝露笑得苦涩,璇玑宫里更冷,自从你废尽了殿下的灵脉后,他已与凡人无异,那样残破不堪的身子,又怎么受的住这里的冻。


  你以为你兴之所起来璇玑宫施加的那些折磨,就是他受过的全部的痛吗?怎么可能,远远不止这些,璇玑宫这六百年如同被废弃的宫殿,窗棂都是破的,被褥只有一张薄薄的毯子,冷风灌进来刮得皮肤像刀割,我有一夜趁着被天雷损坏的结界未修好跑进去看殿下,殿下就抱膝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衣衫凌乱,地上全是干涸的深色血迹。


  不用想我也知道这是谁干的,除了你这天底下还有谁能让殿下受伤,我恨极了你,也恨极了没有能力去保护殿下的自己。


  殿下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冻得嘴唇都是青紫的,脸上还有五指的红痕掌印,听到我的脚步声,以为是你折返,吓得抱着头往角落里缩,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我小心翼翼地唤他殿下,他才抬起头看向我,第一句话便是让我走。


  殿下总是这样,把太多他想关心呵护的人放在心上,纳进他宽大温暖的羽翼里,护着我,护着彦佑,护着洞庭湖三万生灵,还有,护着你。


  旭凤以拳抵地,指甲盖嵌入掌心,低着头几近哽咽。


  邝露直起身子,怆然地望向远处无际的浩瀚星河,眼里盛满了泪光。


  可是啊,他独独忘了护住自己。


  而他护住的那些人啊,没有一个能报答他,要么无力护他,要么背叛他,要么躲着他,甚至于,拿着他给的命,去折损他的命。


  我心疼殿下,替殿下不值,邝露的视线落回到旭凤身上,低低笑道,因为我不知道,除了我,这天底下还会有谁能真正地理解他,心疼他,哪怕仅仅是,对他好一点。


  她忽又仰天大笑,捂着胸口身子一抖一抖,笑得喘不过气来,眼底泪光朦胧,指着旭凤道:


  你知不知道,殿下曾对你抱有过这样的幻想,当时的殿下真的好天真啊,智绝六界的夜神大殿,用了血灵子救活你后那样欢喜地对我说,旭凤醒了,你醒的时候他比谁都高兴,他不需要你的感激,只希冀他倾尽半生仙寿的付出可以让你明白他的煞费苦心。


  殿下一生算无遗策,却还是算错了情之一字。


  他于病榻上批阅奏折时,等来的是你在魔界大婚的消息。


  新娘是锦觅,你说,那个女人救了你的命。


  旭凤酸涩地开口,那时觅儿对我说……我便以为……


  邝露打断他,觅儿?你叫得当真是亲密极了,是啊,所有人都觉得锦觅上神是花神遗女,天真烂漫,善良可爱,那样一尘不染的女孩子像是上天的恩赐,怎么会为了一己之私骗人呢,而殿下再怎么温润待人,也会因为身份被排挤轻视,登基后照样被一些人视为杀父弑母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怕是就算当时殿下说出真相,只消枕边人吹吹风,换来的也不过是你的羞辱罢了,你根本就不信殿下,自始自终,你都没有信过他。


  不,旭凤摇头喃喃,不是的,我,我只是不知道,不敢去信……


  你看,你到现在都不肯完全信他,信我说的话,对吗?邝露的眼神变得怨毒,你勒令我父亲把我囚在仙府里五百多年,你自然觉得我是站在大殿这一边的,说辞也偏着大殿,今日你肯主动来找我听我讲这些,不过是为了心里的那点廉价的愧疚,你活生生打掉了你们的孩子,你想弥补,是吗?


  我该怎么弥补?旭凤像是被触动到了什么心事,突然激动起来,膝行上前拉住邝露的衣角,求求你,求求你了邝露,你告诉我,我……我该怎么弥补玉儿?


  邝露没回答,揪着衣摆用力一扯,甩掉了旭凤的手。


  旭凤握了个空,怔怔地抬头望向她,浑身僵硬。


  你还记得吗,那夜我偷偷去看望殿下时被你发现,殿下就是这么跪在冰凉的地砖上死死揪着你的衣袍下摆,苦苦哀求你看在昔日那点情面上放过我,邝露闭上眼,沧桑了许多的脸上划过一道水泽。


  而你,就像我刚才甩开你那样甩开他,我跪在他旁边哭泣,他全然没有一丝的尊严,卑微到了骨子里,为了救我,一下一下地朝你磕头,额头上渐渐渗出了血,地砖上也沾上了黏稠的鲜血,你镶金华纹的靴子就碾在他的血上,碾在他所剩无几的尊严上!


  你想出了个恶毒的法子,让他跪在地上自己掌嘴,掌掴到你高兴为止,你或许就会考虑饶了我的性命。


  殿下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我哭着拉住殿下只求一死,却被你设了一道结界挡在外面,我绝望地倚在结界外,眼睁睁看着殿下抬手打自己的耳光,清脆的声音响在寂静的璇玑宫里,我的哭喊声都被隔绝在外面,我只能看着,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这么没用,只能看着,看着曾经一袭白衣风光殊绝的夜神殿下,跪在你面前掌着自己的嘴。


  他嘴角渐渐溢出鲜血,你也全然不管,你乐意看到他狼狈的模样,还嫌他没有灵力打得不够重,亲自裹挟了灵力给了他一耳光,教他应该用这个力道打。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这为后来润玉左耳的失聪埋下了祸因。


  旭凤收回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颤抖着声线道,别说了,别说了……我,我会弥补玉儿的,我一定……


  邝露看旭凤良久,忽然道,你爱他吗?


  旭凤翕动着唇,只觉得头晕目眩,心脏像是被一只铁手攥住,碎成一瓣一瓣。


  头痛欲裂。


  他是我的哥哥,我不该,不该这么折磨他,是我错了,邝露,是我错了……


  旭凤按着几乎要炸裂的头颅,表情痛苦到扭曲。


  邝露只冷冷地瞧着他,重复了一遍,旭凤,你爱他吗?


  不——旭凤双手俱死死按着太阳穴,瞳孔放大,声音惨烈,不,不——不知道,我不知道……


  


  “在下西启容齐,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叫我旭凤便可。”


  


  “齐儿,你别不信我,我当然是神仙啦,要不然我怎么有医治你妹的仙药呢!”


  “好好好,你是,哎,真是胡闹。”


  


  “旭凤,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这青梅酒,我以后只酿给你一人喝。”


  


  “齐儿,你且安心睡吧,放心,我来救她。”


  


  零零碎碎的片段在此刻潮涌入脑海,村子里干净整洁的小木屋,烂漫花树下笑靥浅浅的蓝衣少年,皇宫祠塔上并肩而立的身影和夜幕上璀璨绚烂的烟花,脑海像是被这些刀片一般的记忆活剐凌迟,旭凤捂着头颅哀嚎出声,这些明明不属于他的记忆,为何突然这样痛苦地出现。


  这是谁的记忆,为何他会记起这些从未存在过的画面。


  为什么……


  为什么,心这样痛,不是起初那种愧疚的痛,而是悲凉的,仿佛万古寂灭的痛,像是有什么他曾丢失过的视若生命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一够就能够得到的地方,可他一碰,就飘散了,彻底消逝在风中,再也寻觅不到。


  就在此时,邝露的声音穿透过凌乱如麻的记忆,直抵脑海的最深处,激起灵魂的颤栗。


  你永远都弥补不了他。


  因为你根本就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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