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纯

帝心殇10(旭润/黑化/囚禁/虐)

  首先惯例感谢打赏大佬们,还有所有不离不弃追文的宝贝们,没有跑路,我又回老福特了!

       前文见合集目录,目录有点乱可以按标题数字顺序看(敲黑板)

       本章正文如下





       那个人躺在栖梧宫朱红雕花大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整个身体陷进织女特地献供的温软云锦缎绸里,倨傲的眉峰在昏迷中还微蹙着,似是陷入了什么惊慌的噩梦。

  润玉坐在床边很久了,担忧地凝视着床上受了极大创伤的旭凤,忽地听见门口传来仙童尖锐的喊报声,伴随着一道高昂的“天后驾到”霎时收回指尖的治疗系法术,因为久坐的缘故起身时晃了晃才勉强站定,润玉深吸了口气,向怒气冲冲撞开门进来全然不顾天后风度的中年女人长跪行礼,不卑不亢道:“润玉拜见母——”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润玉即将出口的后字。

  荼姚气的面色铁青,未及润玉行完礼一个巴掌夹带着灵力甩过去,两枚眼睛瞪得如同肿-胀凸出的死鱼目,几乎喷出火来,厉声呵斥道:“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凡间历劫时干了什么下作勾当,若是这次旭凤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这次决计不会放过你!”

  这一巴掌打得极狠厉,润玉削瘦白皙的脸颊上登时显现出五指的青紫印记,身子被打得维持不住跪姿偏倒一侧,薄唇角溢出一缕猩红的血。

  撑着地面的手渐渐攥紧,骨节泛白,润玉敛目低眉,长睫垂落遮去眸中一闪而逝的怨怼,慢慢直起身子恢复了一丝不苟的长跪礼,温声道:“母后息怒,是润玉的错,润玉甘受惩罚。”

  荼姚心里惦挂着昏迷在床上的亲儿子,从鼻孔里出气重重哼道:“你先给本宫滚殿外跪着去,夜里也暂时不用你当值了,跪到旭凤安然无恙地醒来为止。”

  “是。”

  这种又羞辱人又折磨人的法子荼姚过去没少在润玉身上用过,可再次跪到栖梧宫殿外的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时,灼热感仍旧火苗似的舔上与地面直接碰触的膝盖和小腿,栖梧宫是火系灵气最为充沛之地,自古水火不相容,这与润玉水系偏寒的体质相克,加之鹅卵石凹凸不平,跪在上面的滋味可想而知。

  得亏了荼姚刚带他入九重天的时候让天界最严厉的嬷嬷教他天界的礼仪,把一个湖底没见过世面的小鲤鱼生生在戒尺下调-教成了温润有礼的夜神殿下,即使跪在殿外烫人的鹅卵石上,润玉的跪姿仍是极标准让人挑不出错处的,目光直直望向前方紧闭的栖梧宫大门,复杂的情绪走马观花而过最后都被一种骇人的平静压下去,唯有白绢袖下的十指慢慢收紧成拳状,骨节间发出微不可闻的咯吱响声。

  经过的洒扫仙侍们仿佛看不见一般依旧做着自己的分内工作,提着药箱慌慌张张赶来的岐黄仙官匆匆对润玉行了一个礼极近狼狈地摆正衣冠在门口小童的引导下进了殿内,没有人同情被罚跪在殿外的润玉,大家都不傻,有种人即使是跪着也比周围站着的人高贵从容极尽优雅,明哲保身下刻意的忽视是一码事,心里对这位近乎完美的夜神殿下暗暗佩服和别有算计又是另一码事了。

  暗潮涌动,利益倾扎,党同伐异,仙家天将们紧捏着手里或多或少的筹码,死死盯着储君的位置。

  旭凤昏迷了九天九夜,润玉也在殿外跪了九天九夜。

  膝盖及以下早已麻木失了知觉,到了第九天,在传话仙侍悲悯的目光中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步步咬牙离开了栖梧宫,逃离了所有人视线后再也支撑不住噗通跪倒在地上,踉跄着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倒下去。

  跌跌爬爬了不知多少次终究还是回了天界最偏僻的角落,被刻意遗忘在暗林里的璇玑宫。

  九天里,数百仙家提着礼物或灵丹妙药在栖梧宫进进出出,门庭若市,动辄便是乌泱泱一片提灯侍女巡逻而过,在空气里留下一阵清甜的淡香。

  哪怕是九重天上随便挑出一块府邸,里面都起码有十个以上的仙侍。

  只有璇玑宫是个例外。

  润玉不在的时候,静寂的像座被废弃的宫殿,润玉回宫的时候,偌大的宫殿也唯有他一人。

  一个人坐在床边,撩开衣袍,独自施以灵力疗伤。

  他自小苦修,水系灵力强悍,虽韬光养晦隐瞒下诸多实力,但能够示于人前的实力也足够自保,能伤到这位水系大宗师的,从来只有一种伤。

  灼伤,相克的强大火系灵力带来的灼伤,足够疼痛亦足够致命。

  润玉并未在璇玑宫里安然多久,很快就有仙侍带来天帝的旨意,令他前去九霄云殿问话。

  云殿金碧辉煌,太微肃穆端坐龙椅之上,眉头紧锁,目光暗沉。

  润玉入了殿便从容行礼撩袍下跪,温声道:“儿臣参见父帝。”

  膝盖上未痊愈的伤口碰到冰凉的地面的疼痛令润玉不着痕迹地蹙眉,手指轻轻按住膝关节,很快又恢复如常。

  太微并没有像往常让润玉立即起身,望着长跪在阶下的大儿子良久,才开口厉声道:“夜神,你可知罪!”

  空气寂静片刻,润玉深拜道:“儿臣知罪。”

  太微本以为润玉会反驳,准备好训斥的话被这一句知罪四两拨千斤地拨回去,反而有些语塞,看着这个自己曾亲自教导带大过的大儿子,再想起荼姚用尘缘珠展示给他的那些片段,太微终究不忍,长叹道:“罢了,天后罚你跪了九天算是体罚过了,旭凤如今安然醒来,尘世尽忘,他的情劫算是过了,你却还保留着渡劫时帝王容齐的记忆,缘机仙子说这有违天道,说明你的劫数还未过,你的劫是罕见的九死之象,若是过了,飞升上清天也未尝不可,若是过不了……”

  “本宫原以为陛下在此责罚罪臣夜神,没想到陛下您如此宽厚。”天后荼姚收起凤凰火翅落在九霄云殿的中央,转头指着长跪的润玉喝道,“好一个罢了,那我儿渡劫时为他受的重伤便这样罢了吗,不过是这个逆子趁我儿渡劫时勾引我儿,这算哪门子的情劫,我不信凤儿的情劫会应在他身上,定是他从中作祟乱了天道,岂是陛下您一个罢了可以轻易揭过去的!”

  润玉抬眸看向荼姚咄咄逼人的嘴脸,道:“那么请问天后娘娘想如何处置臣?”

  太微见来者是荼姚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天后,不管怎么说旭凤这次的劫数已经过了,润玉好歹也是本座的大儿子,你不要逼太紧。”

  荼姚拂袖冷哼:“我要夜神立下上神血誓,永生永世不说出和旭凤凡间渡劫所经种种,如有违背,魂魄永坠婆娑地狱,日夜受尽烈火酷刑折磨,不得超生!”

  上神血誓不同于上神之誓,上神之誓违背了受十万道天刑,而上神血誓乃是上古禁术,以血为盟,以身作誓,立誓时即触怒上苍降下十万天刑。

  太微还想说些什么,润玉却已划破掌心,平静道:“臣立誓。”

  鲜血顺着掌心纹路滴落,随着血液的流逝润玉的脸色愈加苍白,有些支撑不住地单手撑地。

  遥远的天边乌云翻涌四散,闷雷轰鸣。

  上古禁术,触怒苍天。

  降天罚,憾众生。

  旭凤忽然揪起润玉半敞的衣领打断了润玉看到这个相似场景的回忆,旭凤的丹凤眼中几乎喷出火来:“润玉,你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意,不过十万道天刑,我堂堂炽焰战神挡得住!”

  旭凤紧紧抱住满身伤痕的润玉,用力之大像是要将润玉揉进自己的骨髓里,第一道凌厉的天罚落下来打在了旭凤的背上,未有一刻喘息就是接踵而至的第二道,第三道,旭凤抱得愈发紧,甚至腾出一只手插-进润玉的发间把润玉的脑袋强制地按到自己胸膛前,不让润玉看到天罚降下的样子。

  “为什么?”旭凤听到润玉的声音从怀中闷闷传来,“旭凤,你总是这样,把我推下万丈深渊,又要拼着死拉住我不让我真的掉下去,你究竟是在折磨我还是在折磨你自己……”

  旭凤回答不出话来,环住润玉的手臂因为疼痛筋络毕露,他低头,鼻尖碰触到润玉湿-漉-漉的柔软的黑发,嘴里仍旧恨恨的:“我不让你死,润玉,你就不许死。”

  “可你恨我,旭凤。”润玉明显地感觉到旭凤的灵台正在遭受极大的震荡和痛楚,他从旭凤怀里抬头伸出手轻轻抚摸上旭凤汗湿的脸颊,“放开我吧,十万道天刑,你受不住的。”

  当年他立下上神血誓,十万道天刑几乎去了他大半条命,十万道天刑有多痛,没有人比润玉更明白。

  就像千万把细小的锉刀同时将肉一点点剜去,整个灵魂都被撕扯开来四分五裂,生不得,死不能,每一次呼吸之间都带着剧痛的余韵。

  他的继母荼姚,他的生父太微,就高高在上地坐在殿上,看着他被一道道落下的天刑打得趴伏于地狼狈不堪,鲜血一层层侵染,白衣染成了红衣,伏在自己的血泊里,漂亮的双眸疼的失焦,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玉台阶,双手颤抖着伸出去够到台阶,近乎本能地求饶:“……父帝,疼……孩儿好疼……”

  这是一个孩子受伤时对父爱寻求的本能,按凡间的年龄算,那时的润玉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对亲情和爱情还有着憧憬与渴求的少年。

  “父帝,救救孩儿……”

  他努力地抓住台阶,慢慢爬过去,又是一道天刑落下,正好落在润玉抓着台阶的手臂上,润玉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惨叫了,血肉模糊的手臂以不自然的弧度弯曲着架在台阶上,润玉停下来侧头呕出一大口淋漓的鲜血。

  太微心中不忍,却也不愿和苍天作对,只好把目光移到别处,不去看自己亲生儿子残破的身躯。

  荼姚甚至颇为高兴地剥起了案上摆着的葡萄,看戏似的瞧着润玉痛苦不堪的模样。

  荼姚大概到死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这十万道天刑会降在自己的亲生儿子头上。

  润玉看到旭凤的嘴角流下一缕鲜血,抚摸着脸颊的手轻轻拭去那缕鲜血,拭去以后又是一缕流下,源源不断,可这个男人硬是一声都不肯发出来,倒是被护在怀里的润玉哽咽了,“旭凤,求求你放开我,你前不久才逆天而行用了降魔杵,我知道你身体也好不到哪儿去,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旭凤已经痛得耳鸣,只模糊地看到怀中人的唇一张一合说着些什么,他摇了摇头,深吸一口长气道:“玉儿,你不会死的,我们都要活着,记着,恨着……还有……爱着……”

  如果你不能爱我,恨我也好,就像我恨你那样,我们之间,至少还有恨。

  数百道天刑下来,旭凤唯一的动作就是抱了更紧了些,一身黑衣看不出血色,只有润玉的白绢衣袍染上了暗红的血。

  只不过这次,不是他的血,都是旭凤的血,不停流着,润玉就算拼命按住还会顺着指缝流出来,止都止不住。

  “旭凤,疼就喊出来,哭出来,好不好?”润玉剧烈地颤抖指尖摩挲着旭凤半垂的似要陷入昏迷的丹凤眼眸,“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既然恨,就索性一恨到底,旭凤,我不爱你,我心里只有权力,我还害死了你最爱的锦觅,你这样做不值得。”

  “旭凤,你说过,为什么天魔大战死的不是我,现在机会来了,让我死。”

  旭凤早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只会喃喃一句话:“玉儿,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终于有一滴泪落下来,滴在润玉的指尖,冰凉而滚烫。

  长足的叹息伴随着微不可察的声音。

  “旭凤,我爱的一直是你。”

  旭凤在剧痛带来撕扯般的耳鸣中并没有听到,他强撑着意志才没有彻底晕过去,下巴枕在润玉的黑发上,轻轻阖上眼眸。

  直到耀目的日光破开层层叠叠的乌云,润玉抱住已经晕迷的旭凤,一动不动。

  墨蓝的寒潭尽数被染成暗红,沉在潭底的银白龙尾也被血染的看不分明。

  浓烈的血腥味终会散去,寒潭的活水终会过滤掉暗红血色,骤然现世的十万天刑也终将只会成为仙界秘史中被刻意掩埋的秘密。

  唯有那句无疾而终的告白,一错过便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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